【副八】八十五度灰（二）
CHAPTER 02
一章狗血的旧时回忆。
齐垣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，已经是傍晚了。他的手机已经没电了，他赶紧从包里翻出充电器。下飞机的时候他给他妈妈发过短信，也许对方在忙，只是简单回复了他一下。齐垣又查了查微信，没人找他，只有解九在他们小群里发了一些齐垣喝醉的照片。
他在家里转了转，发现竟然一个人都没有。以前的时候，家里至少有两个人打扫卫生和一个负责做饭的阿姨。现在父母都不在家，居然连个看家的都没有。
齐垣洗了个澡，随便从衣橱里拿了件衣服穿。幸亏这几年他的体重没什么变化，更是已经过了长个子的年纪，所以衣服都还能凑合穿。
从下飞机到现在，他都没吃什么东西。酒精排出去以后，饥饿感袭来。他发信息问谁要一起吃饭，解九说有工作应酬，吴潇说他可以来接他，带他吃家乡的味道。
吴潇带他来的餐厅是漂在水上的，一船一间。上菜都是船运过来，除了船头一位撑桨的师傅，没有别人，显得特别隐私。桌上的碗筷已经撤下，换上了精致的点心和茶水。齐垣打着饱嗝，还在往嘴里塞糕点。
“五哥，好好儿的你怎么养狗去了。”齐垣问道。
“好好的？算了吧。”吴潇抿了口茶。“狗虽然凶了也咬人，可是起码你对他好，他就跟你亲。”
看齐垣一脸茫然，他接着说。
“你爸就是把你护得太好，什么都不想给你知道。他退出九门，也是为了你好，他不希望将来你也卷进这些破事儿。我呢，我也是，我……我快结婚了，我不想我家人有顾虑。”
“结婚？和谁！霍姐姐？”齐垣惊讶地说。
吴潇无奈地笑了笑，“怎么可能呢。是解九的表妹。”
齐垣还记得从初中毕业老五就对霍家那个姑娘各种殷勤，因为这事儿没少被他爸教训，怎么现在多出来个解九表妹。
“怎么，九门出什么事了？”
吴潇顿了顿说。
“以前大家做点见不得光的勾当，偷着摸着，现在，张家已经把这些摆到台面上了。有些人不愿意，或者不敢的，都被张家处理了。其中不乏九门里一些元老级的人。所以，还是趁早抽身啊。”
“张启山这么下得去手。”齐垣感叹道。
“张启山？”吴潇冷笑一声。“张家都是吸人血不眨眼的吸血鬼，张启山自己都死得不明不白的。”
齐垣睁大了眼，吴潇凑近他轻声说。
“张日山那个小子，是青出于蓝啊。那个曾经和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的小子哟，啧啧。”
齐垣愣愣地回了家，就直奔他的书房，开始翻箱倒柜。
找到了。
他的初中毕业照。
他们几个人，小学和初中都是一起上的。照片里，能看到几个少年青涩的样貌。这是解九，这是五哥，这是霍姐姐，这是。
张日山。
那个永远不和他们一起玩的张日山。
那个不跟他们一起春游，一起抄暑假作业的张日山。
照片里的人，一双桃花眼，明明脸上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，却总是板着脸。
齐垣知道他从小就是被当做张家继承人培养的。因为张启山没有孩子，就在亲属里选了一个，所幸也娶了这孩子的母亲，所以他是张启山有血缘关系的继子。
可是，这也不是他不跟他们玩的原因，对吧。
反正张日山不理别人，别人也就不理他，可是齐垣不，他就喜欢去招惹张日山。他总是问他要不要一起玩，一起吃东西，一起写作业，虽然总是得到否定的回答，他也不是很介意。因为在他看来，他们就像兄弟一样，就该友好相处。
让齐垣对张日山有其他看法的，也许是来自于高中发生的一件事。
每天放学齐垣都会被保姆接走，因为他要回家上家教。这天保姆请了一天的假，齐垣只能自己回家。走在路上，正好碰到班里几个混混学生在墙边偷偷抽烟。。
齐垣只是无心看了他们一眼，对方也不知道是无聊还是真的怕齐垣告状，居然围了上去。
“齐垣，不准告诉老师啊。”
“要是我爸知道了，那就是你告密了。”
“到时候你看着点。”
齐垣躲闪着他们的目光，说道。
“我不告诉，不告诉。”
对方看他这个怂样儿，玩心大起，开始拽他的书包。
“看你家挺有钱的，给我点儿零用钱花花呗。”
“我没钱。”虽然对方是认识的人，可是齐垣一下害怕了，连忙往后撤。
几个人直接把齐垣的书包扯了下来，一翻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。
齐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，对方又开始上来对他拳打脚踢
齐垣是吓得呆住了，没人告诉齐垣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，因为没人会以为他会遇到这种事。
“没个男人样儿，是不是女孩儿啊！”一个学生叫道，居然开始扯他的衣服，还叫录像的好好录。
齐垣不知道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张日山，结果会是怎么样。
张日山就像命运安排一样出现在那里，甩下书包像疯狗一样冲了过来。
一个对四个，显然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，他们纠缠了一会儿，张日山抢过那只手机使劲摔倒地上。这一下对方被激怒了，开始对着张日山狂揍。张日山居然从衣服里抽出一把小刀，一下就划伤了一个学生的脸。
那几个学生看见血也吓到了，骂骂咧咧地跑走了。
事后张日山当然一点事没有，张启山靠着自己的关系把那几个学生和家长摆平了，那几个学生直接被转了学。齐垣听说张日山还受了罚，不过不是因为他拿着刀子和人家打架，而是因为他亲手去打架。这种招摇的事，张启山是绝对不允许的。
齐垣知道，如果是他五哥看见他被人欺负，肯定也会帮他的，但是绝对不是自己出手，估计会叫他家司机。不过张日山冲过来的时候，那股子狠劲儿连齐垣都被吓到了。
齐老爷也因为这件事破例让齐垣用手机，以前怕他分心，又觉得没有什么用，都不让他用。还给齐垣转了学。他没有叫齐垣小心躲着不良青年，却是叫他少和张日山接触。
齐垣对于要和小伙伴分开这件事非常不开心，可是也没办法，他只能想着至少以后大家还可以互相发短信玩。
临走前，齐垣在放学的时候专门等在张日山班门口。他见张日山走了出来，凑过去笑嘻嘻地往他边上蹭。
“日山哥。”
“干什么。”张日山接着往前走。
齐垣拽住他。“你走这么快干嘛。”
张日山停下，转过脸看着他。
“谢谢你帮我打架，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。”齐垣笑得眼睛都弯了。“我转了学，咱们就不能一起玩了。”
好吧，虽然也没有一起玩过。
“我爸还怕你带坏我。”齐垣趴在他耳边小声说。
“那你还找我。”张日山自顾自往前走。
“……”齐垣被噎住了，默默跟在他后面。
就这样一直跟着，到了校门口，齐垣看见保姆在叫他了。他想起来什么似的，从书包里拿出纸笔，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张日山。
“我有手机啦，以后咱们发短信。”见张日山没反应，他赶紧把纸往张日山手里一塞。“我先走了，拜拜！”说着匆匆跑开了。
过了几天，齐垣收到一条信息。
——这是我手机号。
周末的时候，齐垣还是会和几个好朋友一起玩，虽然就几个小时，不过他还是很开心。不过，随着学习任务逐渐变多，这种相聚也变得越来越少。手机成了他们联系的主要方式。
逐渐，老五自己追女生去了，也不理他俩。除了解九，齐垣开始喜欢和张日山打电话。一般都是齐垣在那里讲最近发生了什么事，多数都是同学的八卦，虽然即使没什么事他也能滔滔不绝，那一头张日山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得回他。到后来，张日山听到什么自己感兴趣的，也开始和齐垣聊起来。
等到了高二，有一次齐老爷对他说要送他出国的计划，国外正好有亲戚可以照顾他一下。本来不在一起上学就让齐垣够郁闷了，现在让他越跑越远，齐垣激动之余，更多的是不舍。别人都没有要孩子出国上学，怎么就他爸会想呢。
虽然最后一个暑假齐垣还在上英语家教，不过他爸也是善心大发留了一周让他和小伙伴告别，还帮他办了个party， 齐垣把好朋友和高中同学都叫来了。
齐垣给张日山打了电话，也不管他爸会不会训他，叫张日山也来家里玩。可是张日山一直也没来，大家饭也吃过了，纪念册也都签好了，合影也照好了，他还没有来。齐垣有点儿不高兴了。
这时，他收到张日山发来的短信。
——我不敢进去，怕你爸看见。
齐垣放下手机，打开门跑了出去，竟发现张日山站在他家大门旁边，也不知道他是刚来还是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。
“张日山，你进来吧。”齐垣要打开门，张日山居然转身要走。
这一下齐垣急了，叫了出来。
“你都要见不着我了！”
“你放假不是还回来么。”张日山转身说。
好像也是，齐垣心想。
本来还挺开心的，看他还走，齐垣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想到自己要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觉得孤单，感情一下没绷住，狠狠抽了一下鼻子。张日山居然回过头来。
“以后再有人欺负我怎么办啊，你们谁都不在。”齐垣自己完全陷在了凄凉的感情中。
张日山面无表情地开始往回走，他用力抓起齐垣的胳膊，说：“下次再有人欺负你，打回去，知道么。”
齐垣重重点了点头。不过他也再没有遇到过当年那种荒唐的状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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